裴凊凊

【非良】上穷碧落 下部(HE,民国风)

前言:韩非,贵公子非;张良,越剧传人。

主非良,副聂卫。欧欧西都是我的错。






盖聂将白瓷杯放在瓷盏上递给张良。

“若是不能喝,闻一下看行不行?这君山绿牡丹我一向不怎么爱喝,但味道还算是不错。”

张良接着瓷盏撩起杯盖,观形色又闻了闻,忍不住赞道,

“轻嫩汤色,鹅黄柳绿。曲径通幽,暗香盈袖。好茶。”

“子房真乃妙人也。”盖聂轻叹。


“谁是妙人啊?”只见一男子的声音忽然想起。

张良望过去。便看到一名个子高挑头发微长过耳的青年正危险地看着他。

盖聂回头,本来还有些奇怪,但总归是高兴的。他语带责备但掩不住担心,

“小庄,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?总编没叫人给你订酒店吗?太晚了我会担心的。”

“这个点怎么了?”卫庄满脸不高兴,“我要是今晚不回来,岂不是不知道师兄从外面带了别的男人回来过夜?”

“他叫张良,字子房。子房他其实不是人。”盖聂出声解释,他很清楚小庄此刻不明而来的敌意。

“师兄,这个时候你还跟我开起玩笑来了?”卫庄瞪着他,但也等着他的解释,“他不是人是什么,难不成还是鬼?”

盖聂点点头:“子房确实是鬼。晚间我带他去吃饭的时候,他只喝了一小口蟹黄包的汁,就流了黑血出来。我再不敢给他吃任何东西了。”

张良起身施礼:“抱歉,聂大哥今天第一次遇到我,肯收留我在这里待几天。若是打扰到两位了,在下现在就走便是。”

卫庄从头到尾将张良打量了一番,然后才开口,“不急。师兄向来不会骗我。不过你如何能够证明你是鬼呢?”

张良将手伸出来:“先生若是不信,可以验一验我是否还有心跳。”

卫庄也不客气,径直走到张良身边,将两指放了上去。起初是有些不信的,就算师兄没骗他,他倒觉得眼前这个少年说不定骗了师兄。但足足靠了一分钟,他才面露凝重地收起手。转身问向盖聂,

“师兄?”

盖聂点头,“本来我也是不信的。”

卫庄走到盖聂一旁坐下来,直奔主题,“倘若你真的是鬼,为何不去投胎,反而来到人间?”

“小庄,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。”盖聂拉了拉他。

张良则继续慢条斯理地闻起那茶香。

盖聂便细细地说了一遍张良的来历以及他这次来人间的目的。


卫庄听完后便问道:“所以你是想找到韩非这个人,无论他是死是活?”

张良点头,马上又摇头,“我们当晚是一直在一起的。海啸冲过来的时候,我们都没有分开彼此。我想,十九应该只是没有去地府报道。”

卫庄再看了眼盖聂,然后便对张良说道:“我们来帮你找这个人。”

张良闻听此言,极为高兴但又有些不解。

盖聂则笑了笑:“别看小庄一副不近生人的样子,其实他人很善良。对了,小庄原名卫庄,卫青的卫,庄子的庄。”

张良点头,“若是不介意,我便叫一声庄兄了。”

卫庄没理他。反而瞪了眼盖聂:“师兄,你这样要是哪一天被人卖了可能都还要给人家数钱。”

“说什么呢!”盖聂伸手揉了揉卫庄的头发。

张良低下头,但嘴角的笑意却掩不住。十九也喜欢揉他的头发。还喜欢为他梳头。他刚认识他的时候,他还留着长发。主要也是为了唱戏。而且他保养得很好,光泽柔顺。十九总是边给他梳头便和他唱,

结发为非良,恩爱不相疑

欢娱在今夕,嬿婉及良时。

......

努力爱春华,莫忘欢乐时。

生当复来归,死当长相思。

倒是盖聂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:“让子房见笑了。”

张良摇头。并没看到卫庄耳朵上可疑的红晕。

此时客厅里的摆钟忽然“当当当”敲了12下。三人便意识到已经到了五月初五了。盖聂就提议道,

“子房,你要不要休息会?待天亮了我和小庄便赶着去报社今天就给你登出来。”

“今天还来得及吗?”

盖聂肯定地点头:“我们报社是日报,肯定来不及了。不过那附近都是报社,还有很多家晚报社。我们去帮你登晚报。”

“那便多谢聂大哥和庄兄了。”张良起身,“我不累,两位应该是要休息的。都怪子房,都这个时辰了。”

“这有什么。你若不累的话,就到客房休息一下,我去为你铺床,让小庄给你找几份报纸,你没事翻翻,打发下时间。”

“那就有劳两位了。”


天亮后,盖聂到客房看了看。张良似乎是躺在床上睡着了。他便和卫庄收拾好悄悄地出去了。还给张良在桌上留了便条,让他不要乱跑,避免阳光直射。头晚上盖聂就让卫庄把客房的窗帘换成了黑色的幕布。其实他们不知道鬼能不能晒太阳,但既然人间一直有这么一个认知,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的。

两人先到报社请了假,然后赶到所能联系到的每一家晚报社去为张良登了告示。等忙完的时候回到家里已经中午了。

盖聂自去做饭,让卫庄去客房看看张良的情况。

卫庄敲了几下门,不见回应。沉思几秒便拿钥匙开了门。入眼便看到张良缩在角落的衣柜间。他敏锐地察觉到少年的气息显得很微弱。但太阳光好像并没有透进来。只好上前询问,

“死了没?”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对。

“是不是光照的热量让你感觉不舒服?”

张良环抱着双手蜷缩在衣柜里。隔了好久才微弱地点点头。

卫庄伸手:“起得来吗?带你去储物间,那里没有窗户。”

张良扶着柜脚爬了出来。卫庄扯下床上的被单,一把罩在张良身上。然后抓着对方的手臂,支撑着带他去了储物间。

盖聂在客厅挨着厨房的流理台上看到这里,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事。等到卫庄把张良在储物间安置好了后,他便派卫庄到附近去买了点香回来。

“听说死人闻香会显得精神点,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。”盖聂将插着香的香炉放到张良的面前。示意张良闻一闻。

果然不一会儿,张良便不再颤抖了。

一直到晚间,都没再出事。


到得太阳完全看不见后,张良才如常地走出来。还有些不好意思,

“这次真的是麻烦两位兄长了。”

卫庄哼了一声。他才不会跟师兄说他是想早点把这个电灯泡给送走呢。这样师兄就还是他一个人的。

“能登的报纸都登了。你确信今晚可以见到那个韩非?”

张良点点头:“我相信十九。”

其实卫庄面上是看不出来的。他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人五十年没见面还能一直想着对方的,何况对方连活着还是死了都不知道。眼前这个叫张良的少年已经是个痴人了,难不成痴人真的是成双成对出现的?

殊不知他自己也是个痴人。




一切收拾妥当后。卫庄和盖聂便开车带张良去了旧时的“黄金大剧院”。

待到下车后,看到眼前有些寥落的剧院,卫庄和盖聂都微有些难过。他们白天已经查过。黄金剧院早已经败落了。但这里一直不让拆。听说是有些老戏迷闹到省委那儿去了,说这里应该作为文物单位保护起来。但上头一直没吱声。所以就这样荒废在这里。

但见张良的样子,却一点落寞之意都没有。盖聂不禁微有些好奇,

“子房?”

“聂大哥一定是在想良为何如此平静是吗?”

盖聂点头。

“不过是繁华散尽一场梦罢了。金陵贾府那么大,到头来也不过是红楼梦一场。”张良显然早就料想到会有此番光景的,

“能进吗?”

“可以进。只有个守门的老头。说是已经六七十岁了,一直守在这里,不愿意离开。”卫庄边说着便上前去敲门。

很快有人从里面推了个缝儿出来。待听了卫庄所言,便把门打开了些许。卫庄朝张良和盖聂招手示意。

二人走上前去。便看到了一个佝偻着身子,满脸皱纹的老头正扶着腰站在里面。老人嘴里喃喃说道,

“你们是来吊唁朋友的?”

张良上前施礼:“是的。老人家。听说您已经在这里待了几十年了?”

“是啊。老朽今年六十八。从二十岁起就在这个剧院待着了。”

张良迅速在心里算了下,那岂不是他离开这个剧院两年后这位老人就在这里了。于是他有些激动地问道,

“那您可记得当时这里有个琳琅戏班吗?”

“你是说琳琅戏班啊?”老头掏掏耳朵,“记得!怎么会不记得!琳琅戏班当年有个名角,叫凌虚客的小生,那可是被戏迷们称为越剧王子的人啊。听说是个十年难得一见的奇才。可惜我娘带我住到这附近时,他早被个男人拐跑了。这事当时还传得沸沸扬扬的呢!”

张良脸上微有些尴尬,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。他没有继续问下去,想来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听的流言。

“老人家,您带我们进去吧!麻烦您了!”

“好的好的~小哥儿长得真俊呢!我看和当年的凌虚客比也不差。只不过我没见过他真人,只在那时剧院的海报上见过。大家都觉得他被个花花公子骗了。”

张良笑笑。并不做声。老人边说边带着他们往里面走。

进到剧院内,盖聂和卫庄才发现这里面委实很大。整个剧院呈三层圆环状散开,最里面是戏台,下边是普通的位子,楼上应该都是厢房。剧院里还蛮干净的。

张良忍不住问道:“老人家,这里面是您在打扫吗?”

老人摇摇头,“不是,是一个钟点工,每周来打扫一次。还会给我送点吃的过来。”

三人面面相觑。这里还有人雇钟点工?

“请问老人家,是谁雇的人来打扫啊?”张良又问道。

“以前是个中年男人,后来男人老了,就让他儿子继续雇人。已经几十年了。”

“几十年?”张良奇道。莫不是当年剧院的旧人?

“是啊。几十年了。五几年的时候,那个中年男人第一次来这里。他说他是无意中路过这附近的,但感觉这里很熟悉,尤其是这个剧院。不过他说他年轻时遭过难,没了记忆。所以不记得是不是来过这里。后来他就常常来这里听戏。那时候剧院还没散,不过都过得很艰难。你们也知道,那时候新中国刚刚成立没多久,大家都没啥钱,所以也没什么人来听戏。只有一两个戏班还勉强撑着。他便常常过来,还带一些朋友一起,看起来也是某些大人物。从衣着上和举止上看他挺有钱有势的。不过人倒很低调,也很稳重。不怎么爱说话。听戏的时候看得出来是真的喜欢。所以这剧院一直撑了好些年。是直到后来文圌革的时候才真的散了。没办法,干不下去了。上头说要封了。但那人来过一次,问我愿不愿意在这里替他看着。他说他可以去上面走动下。我说我都在这里这么多年了,老婆也是剧院里讨的。对这里感情很深,愿意做这个。当然,也是他说会付我工钱。这时候我才知道,这剧院他已经买下来了。之后几年等上面渐渐安定下来了,这里也就对外放开禁制了。他便雇了个钟点工过来。大概十多年前,他便不常来了。然后他儿子便替他每个月过来一次。而他只有每年的中秋节和端午节会到这边来。听他儿子说,是腿脚有些不便。他们这些做子女的,也没办法每个月都带他过来。”

说到这里,老头捶了捶背,叹气道,“老了,我也老了。老婆子都走了,留我这把老骨头还死撅着不撒腿。”

张良眼眶有点微湿:“您不老。真的。多谢您这么多年一直照顾着这个地方。”

“怎么了小伙子?年轻人不要流泪,男儿有泪不轻弹啊。”老人家反而安慰起了张良。

“对了,今天就是端午节啊。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那你们应该可以见到他和他儿子了。他人老了,听说他儿子把他接到香港去了,也就端午节这天和下半年的中秋节会送他过来。这会儿,应该快到了。你们三个年轻人,没想到还能陪老头子说会话。这样,你们先在这里到处看看。我到门口去接人。”老头说着就往门口去了。

张良遂往舞台走去。盖聂和卫庄相视一眼,估计他是想上去怀念一下,两人也就找了个近处的位置坐下来。


从侧面的台阶上上去。张良站到了舞台上。此刻他仿佛回到了当年,那些于方寸间唱出百样人生的日子,历历在目。因为生前爱唱戏,后来在酆都城里,他也常常一个人唱戏。

当年韩非第一次到这里来听他唱戏的时候,听的是哪一出呢?

好像是《屈原》。

张良背身负手站在台上,仿佛此刻他的身上穿的是白色的长袍,念道,

四周如此安静

顿觉了无挂心

举首新月重见光明

历历情景不沾纤尘

皎皎明月悠悠我心

皇天后土鉴此精诚


此刻这剧院内灯暗浑浊,影影憧憧,仿佛如戏中一般。他也并不知道有一位中年男子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到了台下。

待到最后一句“精诚”念完,张良慢慢地转过身来,抬手轻拂袖。

眼看满朝群臣

个个昏昏沉沉

,”轻叹一口气,终于唱起来,

众人皆醉我独醒

举世皆浊我独清

独立难以支大厦

我怎忍见楚国山河一旦倾

长夜彷徨苦无计

权将卮酒解愁闷

手中将眼前并无实物的酒杯举起,对月饮尽。

忽在此时,听到台下一声叫喊,

“好!”

他吓了一跳,回过神来。待看到台下的人时,他一瞬间湿了眼眶。

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,尽管现在瞧不分明,尽管现在老态龙钟,尽管他已经须发皆白。可是他还是立马就认出了他。

他心心念念的十九。他的非。他的爱人。

终于此刻,他支撑不住一下瘫倒于地。泪水情不自禁就落满了眼角脸庞。

他喃喃道了一声,

“非。是你吗?”

台下的老人也不知何时眼泪就流了下来。坐在轮椅上的他,腿脚不便。想要奋力站起身来,却是有些困难。只好颤抖着手叫着为他推车的男子,

“子凌。快,将我扶起来。”

身后的中年男人有些不知所措,他不明白刚刚推着父亲的车走到门口的时候,听到剧院内传出的吟唱声,父亲怎么忽然就全身颤抖起来。然后便催促他将他快些推进去。直接从侧门进来的,就到了台下。看到台上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名少年正背对着他们吟唱着。他的父亲忽然就顿住了,然后一动不动地静静地看着那个少年。此时少年不知怎么地忽然坐到了地上,他的父亲竟然叫他将他扶起来?

“父亲,您这是?”他分外不解。

然而他的父亲并没有听到他的说话声,反而自顾自撑着从轮椅上起了身,他刚想扶住父亲,父亲却打开了他的手,蹒跚着挪到戏台边。而那名少年似乎也终于醒过神来,匍匐着爬到台边。

与他的父亲的手握在了一起。


“十九,十九。”张良喊着喊着他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
而韩非也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张良的脸庞,

“良儿,你来接我了吗?”

“非哥哥,良儿来接你了。”张良一把抱住韩非的头,

“你知道吗?子房很想你。在奈何桥上等了你这么多年,都不见你来找良。子房真的受不了了。”

韩非回抱住张良的腰: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良儿。”

“当年我们的船被冲沉了,我无意中被一位渔民救下。但当时脑部受到了重创,不记得我为什么会到日本了。”

张良摇摇头,“没关系的,非哥哥。你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。不,只要能再见到你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
“后来,我在日本留了学,做了电影导演。是小十四在报纸上看到我的消息,连夜到日本来找我的。但我已经忘了你。所以他问起我的时候我都不记得。不过多亏了他,给我讲了很多我和你在一起的事,当然,那幢别墅他也给我留着。我虽然记不起你,但看着我为你置办过的那些东西,也能明白自己是有多爱你。因为大难不死,母亲也不再安排我结婚。我年纪大了的时候,母亲就从旁系那里过继了一个孩子给我。”

韩非好像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,他恨不得把几十年没能说出口的话此刻都说尽,

“他叫子凌,良儿你知道吗?子是取自你的子房,凌则是凌虚其中的一个字。是不是很好听?”已经满脸皱纹的他,此时笑起来像个孩子,邀宝似的朝着张良问道。

张良含笑点头。“好听。十九觉得好听便好听。”而韩子凌则一脸尴尬的站在后边,此时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来历,他没想到竟然出自这里。

“后来小十四便带我来了这个剧院。他说虽然我记不得你,但这里是我们相处最长的地方,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想起来了。我便常常到这里来听戏。不过因为当时那场海难我的脸受了伤,去德国微整了整再回来,便稍微有些变了样子,再加上时间过去蛮久的,也没有多少人记得我。我便常常到这边来度假。没过几年,我竟然真的慢慢地记起了你的样子。”

“我也曾在长崎港附近多个沿海城市试图找过你,想知道是不是你也被冲到了哪里。但却一无所获。这么些年来,也只有这里能寄托我的情思。但前几年摔坏了腿。子凌也没时间每次都送我过来,我就说把我丢在那个别墅啊,他死活不同意。说不放心外人照顾我。我老了也拗不过他,只好听他的话,每年挑两个节日过来看看。”

“未曾想到,都快入土的人了。还能再次见到我的子房。我的良儿。”

韩非忍不住吼了句,但嗓音沙哑粗糙,“上天待我不薄啊。”

张良静静地听他说完。

“我唱这段《天问》你还记得?”

韩非点头:“当年小十四捣鼓了不少东西,你在台上唱的时候,他在台下录了不少。本说着将来等你成名了卖个好价钱,”韩非清咳一声。

“原来道公子是这样算计良的。”张良眯着眼,危险地笑了下。

韩非身体颤了颤,赶忙转移话题:“子房,你是来接非的吗?”

“你愿意跟子房走吗?”张良抚摸着韩非的双颊,定定地问他。

韩非点头,“当然。子房去哪里,非就去哪里。”

张良笑了,明媚如初:“不,十九。既然你活着,非便在泉下等你。”

“不,”韩非执意,“我都老成这副模样了,还能活几年啊。”

“活着便是一种幸福。你替我在人间看了这许多年,等你到了地府,再好好同子房讲,好不好?”

“不好。”韩非撇嘴。韩子凌在一旁简直觉得下巴都要掉下去了。他的父亲一直以来都寡言少语,哪像今日这般话唠,还做出这么,幼稚的表情。

“十九,”张良看着他,“能活着,便得好好活着,不辜负到世间走一遭。良虽然想你,但也不愿意你因此轻生。你知道吗?”

韩非沉默了,许久才说道:“那又要让子房等了。”

张良摇摇头,“良都等了五十年了,再等几年又何妨?”

“你能陪着我吗?”韩非开始撒娇了。

“不能。我明天便要下去了。只有三天的时间到凡间来找你。”说着张良站起身来,从台上跳下去,拉着韩非走到盖聂和卫庄的身边,

“十九,这次我能顺利找到你,多亏了这两位,卫庄兄和盖聂大哥。”

韩非非常郑重地做了一个揖,“多谢两位替我照顾了子房。此恩他日必当相报。”

盖聂摆手:“举手之劳,无足挂齿。韩,”不知道该怎么喊。

韩非脸上的皱纹动了动,“叫我一声老韩便可。”

“老韩先生,我其实和子房一见如故。听了他和你的故事,也着实想和你见一面。看看究竟是何等样的人物能够和子房这样清逸出尘的男子相交。”

韩非的脸瞬间垮了,自嘲一声:“不过,很可惜,我老成这幅样子,一定让小盖你失望了。”

说着看向张良,“哪像我的子房,这么多年过去,还是如当年一样灵秀清逸。”

张良也再次向韩非和卫庄鞠躬:“多谢两位。此次一别,恐来生再见了。”

“我和小庄也期待他日和子房再次相见。”盖聂非常真诚地看着他。卫庄也点点头。

说着又转向韩非,“老韩先生,子房不能见光,也不能吃任何凡间的东西,还请你千万记住。”

韩非看了眼张良,郑重其事地点头,“多谢提醒。我必好好护着他这最后一日。”

“如此,我们便先告辞了。”两人起身。

张良点头,正欲送送二位。但盖聂推辞了,

“子房你和老韩先生久别重逢,还有许多话讲,便不要浪费时间了。若是有缘,我们必定会再相见的。”

张良不好意思地笑笑。

等两人离开后,他便回身抱住韩非。

“上穷碧落,思君数年。今日得见,余愿足矣。”

韩非也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,

“几十年弹指一挥而过,哪怕只有一天,也是上天对我的恩赐。”


第二天午夜,当张良从床上消失后,韩非便沉沉地睡去。

待韩子凌来看时,他早已停止了呼吸,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。

他叹了口气,

“没想到父亲竟是个如此多情之人。也罢。”




下部后记:

1.原诗为“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”,出自苏武的《留别妻》。瞎改。

2.都是多情人,做了多情事。非良和聂卫真棒!

3.之前的后记有说到,这文断断续续写了蛮久。我写到快一万字的时候就很崩溃,写到非良台上台下相见的时候,自己都忍不住哭了。我光是想到这两个人历经生死别离还能坚守对彼此的信任,我就很感动。其实角色是有自己的生命的,我能看到他们的生死,也会惊叹于他们的感情。我写的时候是这样的感受,可能读到这里的你,不一定能有这种情感。这就是笔者和读者的区别。

4.每次都在文末重复,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红心蓝手和评论。说实话,能够耐心看到这里的你,想必对po主的文笔还是有些喜爱的。要是真的没意思,你也看不到这里了。真诚期待大家的回应。

5.最后祝大家520快乐。这是我对这个梗所能写出的最好的HE。写得不好还请多多包涵。
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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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摸一些冷门的带感的梗。
龟速填坑。多多评论点赞点心啊!